The Intrinsic Shadow - Chapter.1
Publish Date: 2014/01/06
BETA: 燁月朔行
Warming: Kirk部分時期性轉,不科學的SF設定,描述較多的略悶文體,輕微OOC。
BETA: 燁月朔行
Warming: Kirk部分時期性轉,不科學的SF設定,描述較多的略悶文體,輕微OOC。
Part.II
Jim踏進艦橋時,Spock正坐在艦長椅上,專注於手中PADD的屏幕。他的側面、耳朵和整齊的髮線,構成一幅奇特的畫面,微妙地從中透露出一絲冷靜又混亂的氛圍。
Jim猜想他的調虎離山之計,或許有打擊到一點瓦肯自尊。
接著他們兩人一同前往會議室,Spock一字不差地將萊克頓號傳來的任務流程,從頭到尾向Jim複述一次。整場討論說好聽點是確認細節,但實際上根本是聽對方朗誦。無論艦長詢問什麼,大副的回答都以流程內的字句為主,完全沒有加入其他意見的打算。
討論在半鐘頭內宣告結束,雖然Jim認為這是對方自作主張的結論,但他也的確看不出哪還有可補充的空間,萊克頓號的艦長Harriet Jenkinson是出了名的謹慎小心,嚴守規定,要求一切完美的行事風格可說是星聯中的模範楷模。Spock將流程報告完畢後,向艦長表示他要立即前往實驗室,親自指導科學部進行一項費時費力的探測實驗。Jim認為若用人類的方式來解讀,意思就是──我跟你現在除了公事之外,沒其他好談。
太好了,Spock的「對特定人士情緒失調症」果然再次發作,不過這詞彙只會出現在Jim私底下跟Bones的閒聊,他絕不會蠢到當面說給瓦肯人聽。
他們沒有不歡而散,起碼沒有言語上的衝突。兩人不發一語,一前一後踏出會議室,Jim轉身朝右方的艦橋走去,Spock則朝相反方向的實驗室前進。
已經過了尖峰的晚餐時間,娛樂室中空盪盪的,除了剛值完班的艦長和舵手之外,還有兩個輪機室的少尉,坐在娛樂室邊緣的角落裡,親暱地靠著彼此聊天。跟艦長一樣常跑去輪機室關心Scotty的Chekov,私下跟他透露那兩人最近終於向彼此坦白,成為了一對。Jim對八卦沒什麼太大興趣,不過觀察並留意船員的互動狀態,也是艦長的責任之一。所以他保證,知道很多這類的事情絕對不是有意刺探。
「沒錯,我曾經在Terzan VII待過一陣子。」
「還記得些什麼嗎?」Jim隨意拿起一顆遺落在桌上的棋子,放回那組沒人使用的三維棋盤上。將注意力重新轉向坐在對面的Sulu,一臉期待地問,「聽說酒吧很棒,也有很多充滿異星特色的娛樂場所。」
Sulu乾笑幾聲,「那時候我年紀小,大人不准我進去那些地方的,艦長。」
喔,差點忘了你不是我。Jim心想。
「不過,Terzan VII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不只那些。」Sulu將手裡的竹製筷子擱在托盤裡,他終於吃完那碗幾乎都是湯汁的麵。Jim對餐桌禮儀的耐心有限,喜歡速戰速決,他的船員對吃的品質大多都比艦長講究,這壞習慣也是Bones老愛盯著他用餐的原因之一。
所以Jim非常珍惜能在休息時間,肆無忌憚地大口咬牛肉漢堡、薯圈和黑咖啡的時光,例如沒人看住他的現在。
「我小時候很喜歡上面的植物園區和博物館,有很多是仿二十世紀中期的地球建築設計。」Sulu正經八百地回答,「還有非常舊式的戲院,用大型掛布播放的那種,但只是做個樣子,而不是真的使用那種機器播放。」
Jim眨了眨眼,那種地方在地球都很難找到了。「大型掛布?你說是模仿投影機播放的那種嗎?」
Sulu點頭,「以前在學院的時候,Faustus酒吧附近曾有一個類似裝備的戲院,只不過後來沒了。」
「Mériel戲院,我記得。」Jim的腦裡猛然閃過一些片段的記憶,視線開始飄移,「那老闆雖然是Andoria人,但卻比任何一個地球人還懂得那些寶貝。」
「說得沒錯,我當初還以為他是裝成Andoria人的地球人。」Sulu帶著笑回答,似乎終於放鬆了一些。Jim非常同意他的看法,被一個Andoria人抓著討論Le Voyage dans la lune(月球之旅)實在是很稀奇的體驗。「可惜我知道那間戲院後不久,就發生納拉達號事件。」
兩人沉默好一陣子,都沒作聲。對人類來說,有些事無論過去多久,都很難裝作從未發生過。
「以前那可是很多書呆子情侶愛去的地方。我被一些意料之外的組合嚇過不少次。」艦長打破沉默,做出一個誇張的聳肩,興味盎然地說道。
「我一次都沒看過你。你跟McCoy醫生一起去的嗎?」Sulu問。
Jim噗哧一聲,忍不住大笑,「怎麼可能,他才不喜歡,Bones討厭那裏,他認為待久了會生病。」
「Gary Mitchell?你跟他似乎有段時間都混在一起。」舵手似乎被提起興致了,瞇著眼打量對方,「他雖然看來很高傲,但是個懂得品味的行家。」
Jim的笑容停在臉上,他低頭看向自己托盤內的杯子,裡面很早就空了。「他是行家沒錯,對那些古董玩意的興趣,是我認識的人裡面數一數二的。」
發現對方的神情有異,Sulu意識到自己的問話有些逾矩,只好迅速轉移話題,「話說回來,我剛開始一直以為他會來當企業號的大副,結果沒想到跑去萊克頓號了。」
艦長臉上的笑容彷彿是黏住了,讓舵手也跟著尷尬起來。Sulu暗自感到不妙,他或許......轉錯了話題。
「沒道理不去自己女朋友在的船,星聯規章可沒禁止這項。」Jim漫不經心地說,伸手拿起Sulu盤子上那杯沒動過的飲料,聞了一下,「這杯是甚麼?聞起來真有趣。」
「青草涼茶。最近複製機裡多出來的新選擇。」
剛才猛然僵住的艦長,現在突然樂得兩眼發光。「不介意讓我試試?」
「請用。我再去弄點別的。」Sulu說完後站起身,將托盤拿向回收站。
當他還沒把手上的盤子丟進回收站,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。Sulu轉頭,看到坐在遠方的兩位輪機室少尉,朝艦長那衝去。
「呼叫醫療灣!這裡是Alma Quinn,艦長在4號娛樂室突然暈倒了,請立即派醫護人員前往!」
※
現在時間0418。
企業號的走道上只剩低鳴的曲速引擎聲,不見一般時刻的喧騰,她是艘年輕的船,就如同她所搭載的船員一般,充滿著無窮無盡的活力。瓦肯人應當不該習慣如此的群體生活,Spock知道自己能適應的最主要原因,歸功於他體內一半的人類血統。能夠接受艦長毫無邏輯的決定和不計後果的行動,想必也是受此緣故。然而當他意識到,向來沉穩的瓦肯血統所帶來的狂躁時,Spock不願相信,那個想把眼前一切都撕碎的野獸,曾經是他自己。
半年前,Spock歷經了他的第一次Pon Farr。他很慶幸,對於那段時期的記憶只有零星的片段和對話,但也足夠使他感到無比羞愧,直至今日。
瓦肯人之所以不願提起Pon Farr,絕對是有原因的。
待熱潮退去,Spock從新瓦肯星返回企業號後,將自己全心全意投入於工作中,試圖忽略那段時間所造成的影響。他要維護的東西太多,不只是身為瓦肯人的尊嚴,以及企業號上所有人給予他的信任。最重要的是,這裡是他的歸宿,他為自己挑選的使命所在。
但Spock必須承認,情況已經失去控制,他徹底地失敗了。
每晚他都必須耗費大量的時間進行冥想,在艦橋或實驗室的超時工作中度過。即使Spock表面上,與他以前的行為舉止毫無差異,但跟隨那段狂暴而來的巨大黑影,已深深紮進他的腦海裡。
而現在,Spock再一次因為Jim──從未縝密思考過自身舉止是否得體的艦長,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行為和想法,完全是無法接受、不合乎邏輯的情緒化。Spock需要時間遠離造成這些的源頭,他推論或許他的身心健康,能因此有所改善。
Spock計算出離下一個值勤班次還有足夠的時間,他腳步一轉,改變了目的地。
------------
醫療灣的照明設備在McCoy規定的就寢時間內,不可以超過15%的亮度,除了他幾乎從未關上門的辦公室。
醫生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這裡,無論是在地球或是在宇宙中都如此。一份需要隨時待命的工作不太容許與私生活徹底切割,可當它們通通攪和在一塊時,卻意味著他必須要放棄很多珍貴的人事物──他曾試圖要挽回某些東西,但終究是宣告失敗。不過路不轉人轉,總而言之他加入了星聯......McCoy很慶幸這裡不需要刻意經營私人生活,他向來不擅長於此。
他的辦公室裡有套十分舒適的皮沙發和茶几,以及一個木製的雙層儲物櫃,這些奢侈品都是Jim送給他的生日禮物。但很顯然地艦長對於古董的狂熱遠超過他的好友,McCoy每次看著Jim心滿意足地窩在那上面時,總有種被利用的感覺。
經過混亂的一天後,終於輪到醫生好好享受這片刻的寧靜,McCoy拿出收藏在儲物櫃裡的波本和玻璃杯,將自己痠痛的背部完全栽進皮沙發中,打算小酌一番。
「McCoy醫生。」
「Spock???」McCoy差點把酒撒出來,「老天,連你也出事了嗎!?」
大副的站姿完美得無可挑剔,唯一不合襯的大概是他臉上一邊的眉毛挑得老高。「不。我此次的實驗項目並非會造成實質上的生理危害。」
McCoy瞇起眼睛仔細觀察來者,瓦肯人看上去的確沒事。他呼了口氣,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,「有什麼地方需要我不合邏輯的效勞嗎?中校。」
「我想確認艦長的健康狀況。」
「他已經沒事了,不然我怎麼會坐在這。」
「請明確闡述『沒事』的狀態。」
醫生覺得自己脆弱的理智線,在歷經一天的考驗後還沒斷裂,完全是某種奇蹟的展示。「意思是一切讀數都在正常、穩定、健康的範圍內,除非你去揍他不然絕對死不了的狀態。」
「我必須確保艦長在29小時後的外交任務中,將思緒與體能維持在最佳的狀態。」Spock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,宛如一堵牆正發表演說,「這些資訊很重要,醫生。」
言下之意,就是要確保艦長不會做出詆毀自身或星聯的行為舉止,即使那些行為非他所能控制──例如過敏反應等等不可控制的因素。
Jim Kirk無疑是星聯在宇宙中,對自身形象維持的一個重大考驗。
「我可以給你完美的數據,但沒辦法保證他從裡到外都是完美的人。」McCoy按耐住性子,從沙發站起身,他可能把這輩子的耐心都用上了才沒直接拍桌,「希望你能看在Jim也是你朋友的份上,別這麼混蛋,Mr.Spock。」
「你嚴重誤解我的本意。」
「我不想在我難能可貴的休息時間聽你講邏輯和辯論,你要是真那麼關心他,幹嘛不在我通知你的第一時間內就過來?」McCoy雙手環胸,怒視著對方。
Spock張開嘴,過幾秒後又闔上,他看著McCoy,徹底變作一尊雕像。兩人的視線僵持,無人退讓。
最終,雕像開口,「當時我無法離開實驗室。」
「依照我對科學部的印象來看,裡面有『Spock因子』的傢伙可不只一個。」醫生勾起嘴角,覺得現在沒拿個影像紀錄器拍下來實在可惜。
「Spock因子?你是否暗示我將體內的基因用別種方式傳遞給......」
McCoy打斷Spock,不耐煩地說,「停,那我管不著,我只知道你可以不用花上整整7、8個鐘頭都盯著那些軌道。」
「你是在記恨Jim沒讓你一起參與上次的登陸任務,所以也想對他搞冷戰這種把戲?」醫生質問,他現在完全沒有跟對方玩文字遊戲的心情。
「瓦肯人不記恨,也不會為了不合理的原因而刻意忽視特定人物,McCoy醫生。」
「邏輯至上,是吧?」死板的回答在McCoy耳裡聽起來真是諷刺十足,瓦肯人的確不記恨,但他們懂得什麼叫報復。
醫生揮揮手,決定大發慈悲放自己一馬,他需要酒精,現在就要。「給你發的訊息就是當時的狀況了,我不再重覆。」
「當Jim的過敏反應發作後,我立刻趕去現場將新研製出來的Gethen激素注射到他身上,那能取代腎上腺素進行更有效的治療,他的抗藥性及副作用與從前比起來緩減許多,復原期也大大縮短不少。」
Spock點頭。
Gethen這個名字是由艦長所提議,也就是Jim與McCoy親自帶隊登陸,一顆從外觀到內部都十分普通的M型行星,誰也料想不到上面的原住民才是那星球上最大的珍寶。
Spock已經從艦長與醫生的報告中,得知Gethen人神奇的生理特性,他們是雙性同體的種族,只有在交配期間才會分化出男性與女性。而Jim取名的靈感,來自於一本百年前的地球科幻小說中提到的虛構外星種族,那顆星球上的住民跟小說中所描述得相當類似。不過就只是生理特性「接近」或「相像」,並非如書中所寫得一模一樣。
計較一個空泛又虛構的字面意義毫無邏輯可言,Spock沒有就此議題中提出任何看法。
「放心吧,包準等會你就能看到一個全身上下都閃閃發亮的帥氣艦長了。」McCoy一屁股坐回沙發上,下巴緊繃的線條逐漸放鬆,語調開始隨神遊的意識緩和。每一回看著Jim把自己弄得一蹋糊塗,他的無力感早就已經遠超過憤怒。
「我相信他會的。」Spock說。
對一個有隱性種族優越意識的人而言是道謝的一種吧?McCoy猜想。
「那麼,請好好享用你的休息時間,醫生。」
醫生撇過頭看向正打算離開的大副,發誓接下來所說的完全是發自內心、無比誠懇的關切,「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?尖耳朵。」
Spock停下腳步,緩緩將臉轉向發問者,面部表情完全是空白一片,「我無法理解你想詢問的內容。但若你想知道關於我身體的讀數,我可以保證絕對是一切正常。」
醫療灣內儀器的低鳴聲將Spock逐漸遠離的腳步聲蓋過,McCoy忿忿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,感受那股熟悉的味道滑過喉頭,紀念他終於幹了件今天以來最蠢的事。
關心一個自以為是的綠血妖怪。
《Chapter.1 完》
Jim踏進艦橋時,Spock正坐在艦長椅上,專注於手中PADD的屏幕。他的側面、耳朵和整齊的髮線,構成一幅奇特的畫面,微妙地從中透露出一絲冷靜又混亂的氛圍。
Jim猜想他的調虎離山之計,或許有打擊到一點瓦肯自尊。
接著他們兩人一同前往會議室,Spock一字不差地將萊克頓號傳來的任務流程,從頭到尾向Jim複述一次。整場討論說好聽點是確認細節,但實際上根本是聽對方朗誦。無論艦長詢問什麼,大副的回答都以流程內的字句為主,完全沒有加入其他意見的打算。
討論在半鐘頭內宣告結束,雖然Jim認為這是對方自作主張的結論,但他也的確看不出哪還有可補充的空間,萊克頓號的艦長Harriet Jenkinson是出了名的謹慎小心,嚴守規定,要求一切完美的行事風格可說是星聯中的模範楷模。Spock將流程報告完畢後,向艦長表示他要立即前往實驗室,親自指導科學部進行一項費時費力的探測實驗。Jim認為若用人類的方式來解讀,意思就是──我跟你現在除了公事之外,沒其他好談。
太好了,Spock的「對特定人士情緒失調症」果然再次發作,不過這詞彙只會出現在Jim私底下跟Bones的閒聊,他絕不會蠢到當面說給瓦肯人聽。
他們沒有不歡而散,起碼沒有言語上的衝突。兩人不發一語,一前一後踏出會議室,Jim轉身朝右方的艦橋走去,Spock則朝相反方向的實驗室前進。
已經過了尖峰的晚餐時間,娛樂室中空盪盪的,除了剛值完班的艦長和舵手之外,還有兩個輪機室的少尉,坐在娛樂室邊緣的角落裡,親暱地靠著彼此聊天。跟艦長一樣常跑去輪機室關心Scotty的Chekov,私下跟他透露那兩人最近終於向彼此坦白,成為了一對。Jim對八卦沒什麼太大興趣,不過觀察並留意船員的互動狀態,也是艦長的責任之一。所以他保證,知道很多這類的事情絕對不是有意刺探。
「沒錯,我曾經在Terzan VII待過一陣子。」
「還記得些什麼嗎?」Jim隨意拿起一顆遺落在桌上的棋子,放回那組沒人使用的三維棋盤上。將注意力重新轉向坐在對面的Sulu,一臉期待地問,「聽說酒吧很棒,也有很多充滿異星特色的娛樂場所。」
Sulu乾笑幾聲,「那時候我年紀小,大人不准我進去那些地方的,艦長。」
喔,差點忘了你不是我。Jim心想。
「不過,Terzan VII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不只那些。」Sulu將手裡的竹製筷子擱在托盤裡,他終於吃完那碗幾乎都是湯汁的麵。Jim對餐桌禮儀的耐心有限,喜歡速戰速決,他的船員對吃的品質大多都比艦長講究,這壞習慣也是Bones老愛盯著他用餐的原因之一。
所以Jim非常珍惜能在休息時間,肆無忌憚地大口咬牛肉漢堡、薯圈和黑咖啡的時光,例如沒人看住他的現在。
「我小時候很喜歡上面的植物園區和博物館,有很多是仿二十世紀中期的地球建築設計。」Sulu正經八百地回答,「還有非常舊式的戲院,用大型掛布播放的那種,但只是做個樣子,而不是真的使用那種機器播放。」
Jim眨了眨眼,那種地方在地球都很難找到了。「大型掛布?你說是模仿投影機播放的那種嗎?」
Sulu點頭,「以前在學院的時候,Faustus酒吧附近曾有一個類似裝備的戲院,只不過後來沒了。」
「Mériel戲院,我記得。」Jim的腦裡猛然閃過一些片段的記憶,視線開始飄移,「那老闆雖然是Andoria人,但卻比任何一個地球人還懂得那些寶貝。」
「說得沒錯,我當初還以為他是裝成Andoria人的地球人。」Sulu帶著笑回答,似乎終於放鬆了一些。Jim非常同意他的看法,被一個Andoria人抓著討論Le Voyage dans la lune(月球之旅)實在是很稀奇的體驗。「可惜我知道那間戲院後不久,就發生納拉達號事件。」
兩人沉默好一陣子,都沒作聲。對人類來說,有些事無論過去多久,都很難裝作從未發生過。
「以前那可是很多書呆子情侶愛去的地方。我被一些意料之外的組合嚇過不少次。」艦長打破沉默,做出一個誇張的聳肩,興味盎然地說道。
「我一次都沒看過你。你跟McCoy醫生一起去的嗎?」Sulu問。
Jim噗哧一聲,忍不住大笑,「怎麼可能,他才不喜歡,Bones討厭那裏,他認為待久了會生病。」
「Gary Mitchell?你跟他似乎有段時間都混在一起。」舵手似乎被提起興致了,瞇著眼打量對方,「他雖然看來很高傲,但是個懂得品味的行家。」
Jim的笑容停在臉上,他低頭看向自己托盤內的杯子,裡面很早就空了。「他是行家沒錯,對那些古董玩意的興趣,是我認識的人裡面數一數二的。」
發現對方的神情有異,Sulu意識到自己的問話有些逾矩,只好迅速轉移話題,「話說回來,我剛開始一直以為他會來當企業號的大副,結果沒想到跑去萊克頓號了。」
艦長臉上的笑容彷彿是黏住了,讓舵手也跟著尷尬起來。Sulu暗自感到不妙,他或許......轉錯了話題。
「沒道理不去自己女朋友在的船,星聯規章可沒禁止這項。」Jim漫不經心地說,伸手拿起Sulu盤子上那杯沒動過的飲料,聞了一下,「這杯是甚麼?聞起來真有趣。」
「青草涼茶。最近複製機裡多出來的新選擇。」
剛才猛然僵住的艦長,現在突然樂得兩眼發光。「不介意讓我試試?」
「請用。我再去弄點別的。」Sulu說完後站起身,將托盤拿向回收站。
當他還沒把手上的盤子丟進回收站,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。Sulu轉頭,看到坐在遠方的兩位輪機室少尉,朝艦長那衝去。
「呼叫醫療灣!這裡是Alma Quinn,艦長在4號娛樂室突然暈倒了,請立即派醫護人員前往!」
※
現在時間0418。
企業號的走道上只剩低鳴的曲速引擎聲,不見一般時刻的喧騰,她是艘年輕的船,就如同她所搭載的船員一般,充滿著無窮無盡的活力。瓦肯人應當不該習慣如此的群體生活,Spock知道自己能適應的最主要原因,歸功於他體內一半的人類血統。能夠接受艦長毫無邏輯的決定和不計後果的行動,想必也是受此緣故。然而當他意識到,向來沉穩的瓦肯血統所帶來的狂躁時,Spock不願相信,那個想把眼前一切都撕碎的野獸,曾經是他自己。
半年前,Spock歷經了他的第一次Pon Farr。他很慶幸,對於那段時期的記憶只有零星的片段和對話,但也足夠使他感到無比羞愧,直至今日。
瓦肯人之所以不願提起Pon Farr,絕對是有原因的。
待熱潮退去,Spock從新瓦肯星返回企業號後,將自己全心全意投入於工作中,試圖忽略那段時間所造成的影響。他要維護的東西太多,不只是身為瓦肯人的尊嚴,以及企業號上所有人給予他的信任。最重要的是,這裡是他的歸宿,他為自己挑選的使命所在。
但Spock必須承認,情況已經失去控制,他徹底地失敗了。
每晚他都必須耗費大量的時間進行冥想,在艦橋或實驗室的超時工作中度過。即使Spock表面上,與他以前的行為舉止毫無差異,但跟隨那段狂暴而來的巨大黑影,已深深紮進他的腦海裡。
而現在,Spock再一次因為Jim──從未縝密思考過自身舉止是否得體的艦長,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行為和想法,完全是無法接受、不合乎邏輯的情緒化。Spock需要時間遠離造成這些的源頭,他推論或許他的身心健康,能因此有所改善。
Spock計算出離下一個值勤班次還有足夠的時間,他腳步一轉,改變了目的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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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療灣的照明設備在McCoy規定的就寢時間內,不可以超過15%的亮度,除了他幾乎從未關上門的辦公室。
醫生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這裡,無論是在地球或是在宇宙中都如此。一份需要隨時待命的工作不太容許與私生活徹底切割,可當它們通通攪和在一塊時,卻意味著他必須要放棄很多珍貴的人事物──他曾試圖要挽回某些東西,但終究是宣告失敗。不過路不轉人轉,總而言之他加入了星聯......McCoy很慶幸這裡不需要刻意經營私人生活,他向來不擅長於此。
他的辦公室裡有套十分舒適的皮沙發和茶几,以及一個木製的雙層儲物櫃,這些奢侈品都是Jim送給他的生日禮物。但很顯然地艦長對於古董的狂熱遠超過他的好友,McCoy每次看著Jim心滿意足地窩在那上面時,總有種被利用的感覺。
經過混亂的一天後,終於輪到醫生好好享受這片刻的寧靜,McCoy拿出收藏在儲物櫃裡的波本和玻璃杯,將自己痠痛的背部完全栽進皮沙發中,打算小酌一番。
「McCoy醫生。」
「Spock???」McCoy差點把酒撒出來,「老天,連你也出事了嗎!?」
大副的站姿完美得無可挑剔,唯一不合襯的大概是他臉上一邊的眉毛挑得老高。「不。我此次的實驗項目並非會造成實質上的生理危害。」
McCoy瞇起眼睛仔細觀察來者,瓦肯人看上去的確沒事。他呼了口氣,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,「有什麼地方需要我不合邏輯的效勞嗎?中校。」
「我想確認艦長的健康狀況。」
「他已經沒事了,不然我怎麼會坐在這。」
「請明確闡述『沒事』的狀態。」
醫生覺得自己脆弱的理智線,在歷經一天的考驗後還沒斷裂,完全是某種奇蹟的展示。「意思是一切讀數都在正常、穩定、健康的範圍內,除非你去揍他不然絕對死不了的狀態。」
「我必須確保艦長在29小時後的外交任務中,將思緒與體能維持在最佳的狀態。」Spock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,宛如一堵牆正發表演說,「這些資訊很重要,醫生。」
言下之意,就是要確保艦長不會做出詆毀自身或星聯的行為舉止,即使那些行為非他所能控制──例如過敏反應等等不可控制的因素。
Jim Kirk無疑是星聯在宇宙中,對自身形象維持的一個重大考驗。
「我可以給你完美的數據,但沒辦法保證他從裡到外都是完美的人。」McCoy按耐住性子,從沙發站起身,他可能把這輩子的耐心都用上了才沒直接拍桌,「希望你能看在Jim也是你朋友的份上,別這麼混蛋,Mr.Spock。」
「你嚴重誤解我的本意。」
「我不想在我難能可貴的休息時間聽你講邏輯和辯論,你要是真那麼關心他,幹嘛不在我通知你的第一時間內就過來?」McCoy雙手環胸,怒視著對方。
Spock張開嘴,過幾秒後又闔上,他看著McCoy,徹底變作一尊雕像。兩人的視線僵持,無人退讓。
最終,雕像開口,「當時我無法離開實驗室。」
「依照我對科學部的印象來看,裡面有『Spock因子』的傢伙可不只一個。」醫生勾起嘴角,覺得現在沒拿個影像紀錄器拍下來實在可惜。
「Spock因子?你是否暗示我將體內的基因用別種方式傳遞給......」
McCoy打斷Spock,不耐煩地說,「停,那我管不著,我只知道你可以不用花上整整7、8個鐘頭都盯著那些軌道。」
「你是在記恨Jim沒讓你一起參與上次的登陸任務,所以也想對他搞冷戰這種把戲?」醫生質問,他現在完全沒有跟對方玩文字遊戲的心情。
「瓦肯人不記恨,也不會為了不合理的原因而刻意忽視特定人物,McCoy醫生。」
「邏輯至上,是吧?」死板的回答在McCoy耳裡聽起來真是諷刺十足,瓦肯人的確不記恨,但他們懂得什麼叫報復。
醫生揮揮手,決定大發慈悲放自己一馬,他需要酒精,現在就要。「給你發的訊息就是當時的狀況了,我不再重覆。」
「當Jim的過敏反應發作後,我立刻趕去現場將新研製出來的Gethen激素注射到他身上,那能取代腎上腺素進行更有效的治療,他的抗藥性及副作用與從前比起來緩減許多,復原期也大大縮短不少。」
Spock點頭。
Gethen這個名字是由艦長所提議,也就是Jim與McCoy親自帶隊登陸,一顆從外觀到內部都十分普通的M型行星,誰也料想不到上面的原住民才是那星球上最大的珍寶。
Spock已經從艦長與醫生的報告中,得知Gethen人神奇的生理特性,他們是雙性同體的種族,只有在交配期間才會分化出男性與女性。而Jim取名的靈感,來自於一本百年前的地球科幻小說中提到的虛構外星種族,那顆星球上的住民跟小說中所描述得相當類似。不過就只是生理特性「接近」或「相像」,並非如書中所寫得一模一樣。
計較一個空泛又虛構的字面意義毫無邏輯可言,Spock沒有就此議題中提出任何看法。
「放心吧,包準等會你就能看到一個全身上下都閃閃發亮的帥氣艦長了。」McCoy一屁股坐回沙發上,下巴緊繃的線條逐漸放鬆,語調開始隨神遊的意識緩和。每一回看著Jim把自己弄得一蹋糊塗,他的無力感早就已經遠超過憤怒。
「我相信他會的。」Spock說。
對一個有隱性種族優越意識的人而言是道謝的一種吧?McCoy猜想。
「那麼,請好好享用你的休息時間,醫生。」
醫生撇過頭看向正打算離開的大副,發誓接下來所說的完全是發自內心、無比誠懇的關切,「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嗎?尖耳朵。」
Spock停下腳步,緩緩將臉轉向發問者,面部表情完全是空白一片,「我無法理解你想詢問的內容。但若你想知道關於我身體的讀數,我可以保證絕對是一切正常。」
醫療灣內儀器的低鳴聲將Spock逐漸遠離的腳步聲蓋過,McCoy忿忿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,感受那股熟悉的味道滑過喉頭,紀念他終於幹了件今天以來最蠢的事。
關心一個自以為是的綠血妖怪。
《Chapter.1 完》
作者碎碎念
終於結束掉悶悶的第一章,下一章應該會好一點...吧?
除了星艦統一使用中文名稱之外,英文的部分就純粹代表人名、地名、店名及星球名稱。
雖然統一使用中文會讓版面看起來更加整齊,但我個人對譯名的要求比排版更龜毛一些,所以考慮到各地對Star Trek翻譯的差異,就索性使用英文。
等文章完結後會看情況修正,現階段就請各位稍微忍忍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