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e Intrinsic Shadow - Chapter.2
Publish Date: 2014/01/14
BETA: 燁月朔行
Warming: Kirk部分時期性轉,不科學的SF設定,描述較多的略悶文體,輕微OOC。
BETA: 燁月朔行
Warming: Kirk部分時期性轉,不科學的SF設定,描述較多的略悶文體,輕微OOC。
Part.I
「不知道上一次看現場表演的歌劇是什麼時候?幼稚園?還是中學?」
鏡子裡照映著一張比實際年齡還稚氣的臉,梳理整齊的金髮與乾淨光滑的下巴─雖然最近前者生長的速度有加快的傾向,但他依然是整齊與紀律的完美化身。
這裡是Terzan VII基地歌劇院的貴賓室,一到中場休息時間,Jim就馬上離開滿是高級軍官的包廂,溜進貴賓室的洗手間。
Jim用雙手拍打自己的臉,提振精神,用他那對遺傳自父親、總使眾人普遍關注他的湛藍雙眼,瞄向鏡子中站在他身後四步距離處的某人……其實他應該鑽進另一邊的音波浴間才是?如此一來,他的大副就無法像是他的影子一般地順利跟在他身後。
Jim從眼前的鏡中打量對方,Spock即使穿著統一規格的藍色制服,也無法掩飾他獨有、不存在於地球人種中的優雅,更別說他現在穿得是星聯的鐵灰色軍禮服。那玩意簡直是為脊椎硬得像鐵條的瓦肯人所設計,需要一絲不苟的莊重儀態,才有能力讓這套過於死板的衣服,不如它的顏色一般單調。
企業號的艦長絕不會向任何人承認,他的大副穿軍禮服比他帥這回事,太丟人了。
Jim輕吐出口氣,抓回自己竄到奇怪地方的思緒,對著臉頰再次拍了幾下。
……無論如何,接下來還有二個鐘頭的演出,他可不能吐在自己或隔壁的人身上。
「你依然感到身體不適嗎?艦長。」
Jim把一隻手撐在頸後,使勁搓揉,他早就打開襯衫領口,解下領帶,將袖子捲至手肘,小心翼翼地避免沾染到穢物。雖然過敏症狀在登陸前已有大幅改善,但不知為何來到這裡一直使他反胃,或許是那群惺惺作態的同僚讓他水土不服。
「只是看一場肉麻的歌劇,吐東西不會要我的命。」
「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,艦長。」Spock說。
「你也無視我的每一句話,中校。」Jim不悅地轉過身,直視Spock的雙眼回答。
Spock也盯著Jim,視線中不帶絲毫質疑及猶豫,「需要傳呼McCoy醫生前來此地嗎?」
艦長走向大副,把他的制服外套和領帶從對方手裡取回。當Jim踏進洗手間,才發現Spock一路跟在他身後,他朝對方抱怨,但瓦肯人始終不發一語,或答非所問。Jim索性把Spock當成人形衣架,反正他看來完全沒有使用此地的打算。
「行,只要你跟Bones交換。」他開始整理領子和袖口,套上領帶,差不多該回去包廂了,不然那群人大概又有新的八卦話題可說。「我相信他會很樂意為我放棄休假,來代替你參與這些不需要用腦思考的活動。」
「我並非有此建議的意圖。」Spock的雙手放在身後,這動作使他看來更嚴肅,像個冥頑不靈的老頭。「而且上司擅自調動下屬的休假時間,不合乎職業論理,也不道德,艦長。」
這番冠冕堂皇的發言讓Jim哭笑不得,他繼續整理身上的裝束,說:「所以你傳乎休假的醫生來這就是合乎情理,而我就是濫用職權?」
「你熱衷於解答問題。所以,請明示我,Mr.Spock。」
「首先,我請McCoy醫生前來的主要原因,是為了確保你的健康狀態。身為企業號的首席醫療官,無論身處何種環境,都必須以艦長的安全為第一優先考量。」Spock朝Jim的方向移動,站到他面前,無視對方與袖口的纏鬥,伸出雙手將他脖子後邊的襯衫衣領與領帶拉齊。
Jim發出了不知是表達感謝,還是被冒犯的咕噥聲。
「再者,Harriet Jenkinson艦長已經明確指示,迎接Barnett上將和其他星聯代表,以及陪同Duhovne外交使節團參與活動和宴席,並引導他們前往正確的位置,以上工作交由企業號的James T. Kirk艦長和Spock大副負責執行。」
「我很清楚,不需要再一次背給我聽。」該死,Spock真把那份流程一字一句掃進腦子了。
Spock的動作並沒有因為話被打斷而停止。
「顯然地,對方指名的企業號代表軍官,是你和我。」瓦肯人的手指從他後頸,一路順著衣領的折痕往前移動,最後停在Jim的襯衫領口,緊緊釦上第一顆釦子。接著,Spock開始調整掛在Jim脖子上,整體有些歪斜的領帶。
「而你意圖將我遣返回企業號,讓不適任的醫療官取代毫無過失、沒有任何異常的大副,嚴重違反此次任務的首項要求。你甚至罔顧McCoy醫生正處於難得的休假期間,單純為滿足個人精神上的需求,迫始他前來此地接替我的位置。」
Spock熟練地幫他繫好領帶,夾上銀色三線的領帶夾,而Jim的左手還是沒釦好右邊的袖子。
「我認為這就是『濫用職權』。」瓦肯人用肯定的目光審視Jim,貌似他的儀容終於能合格過關。
Jim側身看向鏡子,拉了拉領帶,現在的他看來也邏輯得跟對方沒兩樣,「Spock,我有時候會想,你若不是對我恨之入骨;就是愛我愛得要死。」
「這是大副對艦長的職責所在。」
Jim發誓從鏡中看到Spock的嘴角微微勾起,他有預感或許這次的談話能打開僵局。
「好一個又愛又恨啊,中校。」他笑著說,還好Spock的幽默沒有短路。「所以,這次你是單純對我執行任務的方式不爽?還是想跟我一起研究正規的冷戰遊戲怎麼玩?」
Spock將頭微微傾斜,Jim才不會被那種注視打敗。「認真回答我,Mr.Spock。」
「艦長。」
「怎樣?」Jim將身子移到Spock的面前,雙手環胸,朝對方挑眉。
那對褐色雙眼幽暗得看不見底,剛剛存在的某樣東西瞬間消失無蹤。「你的右手袖子沒扣好。」
「噢。」
Spock伸出手,停在艦長前方。Jim的藍色眼睛誇張地眨了一下,「你沒有話要反駁,是嗎?」
「離下半場演出還剩下6.4分鐘。」大副的回答平靜又冷淡,「請讓我協助你。」
Jim感到一股怒火從胸腔中竄出,他已經很少有那種突如其來、想要揍人的衝動,而Spock近來的改變,嚴重影響他的情緒退化到可悲的青少年時期。
瓦肯人對待工作方面的態度,一直以來都非常嚴格,不容許錯誤。Jim不知被糾正多少次,才養成按耐住性子,適應並習慣這種溝通方式。不過他們也培養出利用閒暇時間,一起下棋或討論有趣議題的論文,雖然次數並不頻繁,也足夠讓雙方逐漸了解彼此。無論Spock在工作方面的嚴厲,抑或私下的陪伴,Jim假定這些行為背後的動機,是對方為了完美執行大副的義務,並非出於自身意願。
或許後來的確衍生出一些真實存在的情誼,他算不出究竟花了多少時間,反正Jim從很早之前就不當Spock只是他的下屬。
一個難搞定又無情商的瓦肯人……他自己也很難相信,會如此迅速、無條件地信任對方,這可不是Jim Kirk的作風,更何況還是個無法調情的對象。
因為另一個Spock與自己融合造成的?Jim一直都不願這樣解釋。
那這個Spock到底費了多大的功夫,才肯承認和Jim之間的友誼?大概是因為他不小心死了一次。這悲壯的解釋讓Jim覺得非常合理,也非常戲劇化。總之,還好他如同童話故事中的主角一樣死而復生,否則就無法繼續他的深空探險,也不能享受這份得來不易的特殊友誼。
「Jim Kirk是個幸運小子」─媒體給他下的這句標語,好像還真有那麼點可信度。
然而,自從Spock半年前經歷過第一次Pon Farr後,Jim與他的關係就經常遊走在破裂邊緣。Jim很清楚,那瘋狂的本能不是Spock的錯,即使是血統純正的瓦肯人,都無法抵抗那股排山倒海般的狂躁。可對方似乎一直無法脫離那段陰影,難以從中復原。Spock把自己包裹在一個表面看似完美無瑕,但內部卻瀕臨崩潰的殼中,不許任何人接近,也不願踏出一步。這讓Jim十分沮喪,而且感到憤怒。他想讓Spock知道,只要對他有益的事,Jim都願意去做,因為他們是朋友,曾經拯救過彼此又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。
可惜Jim一次又一次地失敗,Spock依然什麼都不願意與他坦白。
「一個星艦的艦長不需要保姆。你可以先離開了,中校。」Jim嚴厲地說,撇過頭,他才沒空管那該死的袖子有沒有扣好。
Spock沒有移動,也沒有移開視線。
被一個尖耳朵雕像近距離瞪著,有時感覺起來...真的很糟。
咻一聲,洗手間的門打開了。
同款的鐵灰色軍禮服,顯示來者同為星聯軍官。肩章和手腕上的銀線,透露出對方的軍銜與Spock相同,一個黑髮灰瞳,身材與年紀都和Jim相仿的年輕人。
他是萊克頓號的大副,Gary Mitchell。
「Kirk艦長,Spock中校。」來者很有禮地向兩人微微點頭,「Jenkinson艦長要我來通知你們,請務必不要在下半場演出後才進入包廂。」
Jim努力將自己扭曲的臉扳正,無視Spcok,擠出一個招牌的笑容。「陛下還是那麼嚴苛,我真好奇你怎麼撐過來的,Gary。」
「這絕對沒有比我在追她的時候來得痛苦,Jim。」Gary Mitchell笑著回答,他的臉頰出現兩個淺淺的窩,Jim以前常拿這點揶揄他。
「我跟Bones都認為你哪天可能會死在她的裙下。」頓時許多回憶湧上心頭,Jim笑得更開心了。在星艦學院就讀的那段日子,是少數不會讓他想灌醉自己的記憶。「看著你還四肢健全我就放心了,朋友。」
「關於安全這點,我相信Mr.Spock也不會放任你為所欲為的。」Gray將視線轉向Spock說。
Jim瞄了瓦肯人一眼,Spock沒說話,只朝Gary點頭,姿勢已經回復成雙手背在身後,完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狀態。
算了,你要怎樣都行。Jim挫敗地想。
「可惜Bones不在。」他開始穿起鐵灰色的軍禮服外套,「或許我們可以趁晚宴結束後來場小型聚會。」
「Jim Kirk,你還是老樣子。」
「還是比你帥。有問題嗎?」
「就是學不會扣袖子。」Gary看著他的袖口直搖頭說,「我以前曾經懷疑過,你是故意弄不好,所以才老是要找人幫忙的。」
「真了解我。」Jim悶哼一聲,但語氣依然很愉快。他將穿進一半的外套脫掉,立刻把釦子搞定。「這可是一種特權,很可惜你失去它了,Mr.Mitchell。」
Gary無視Jim的調侃,彷彿已經習慣對方的回應,他走向門口,不忘叮嚀:「別遲到了,兩位。」
一對藍眼睛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,半晌不語。
大概是想把什麼東西趕出腦子,艦長用雙手把頭髮胡亂抓了一陣,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大副。對方的眼神空洞,但依舊凝視著他。
Jim感覺自己胸膛中的某處開始莫名地灼熱、躁動,一股前所未見的力量在悄悄醞釀,可能是他的身體自行進化出的過敏模式,也或許是注射Gethen疫苗造成的不知名後遺症。總之,他決定仿造他的大副,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。
------------
此次與Duhovne的外交任務,星聯總部全權交由萊克頓號的指揮團隊安排,雖然企業號是被對方艦長指名協助的星艦,但完全沒被邀請討論任何流程上的安排,這種以其中一方絕對主導的合作模式,十分罕見。選擇在Terzan VII上與使節團接觸的理由十分充分,除了位置得宜之外,該星球也十分接近Duhovne人的生活環境,但遠從數百光年外要求企業號前往,無視離此最近的其他聯邦星艦,這點著實讓人匪夷所思。
Jim猜這或許是Gary的主意。
企業號代表的座位,被安排於歌劇院三樓的東側包廂,與其他星聯軍官同坐,包括Barnett上將。而萊克頓號的指揮團隊與Duhovne使節團一起,被安排至西側包廂的二樓,想必是視野最佳的位置。由於此次任務被要求出席的只有Jim與Spock二人,所以艦長直接給全體船員三天的輪休假期。
Terzan VII是星際知名的遊樂聖地,讓所有人在船上枯等任務結束也太不近人情,再加上大副對此沒有表達任何意見,艦長就當作他也認同這項提議。
本來McCoy執意留在企業號待命,後來被Jim硬是拉來基地,除了提醒他是第一批的休假人員以外,更不准他帶著隨身醫療設備和研究器材來到Terzan VII。
可能是看在好友威脅利誘的份上,醫生難得沒有堅持己見,決定讓自己好好享受這久違的假期。
下半場的表演,Jim幾乎是在天旋地轉中度過。他與Spock並排坐在第二排的邊緣,第一排很明顯地是留給上將等級的長官,以及部分Terzan VII的行政官員,雖然包廂內最多只有20個座位,而且前後排距離寬廣,卻莫名地使他感到擁擠。Jim全身的感官不斷地向內壓縮、推擠,腦子如同浸水般糾結成一團,搭配歌劇時而強烈時而輕柔的歌聲與配樂,他覺得自己的腳像旋在半空中,被不知名的力量拉著衝刺。
但實際上,他的坐姿很完美,身體連一滴汗和一點顫抖都沒有。不過雙手死命揪著自己的長褲,掐住大腿,試圖用疼痛來讓自己的意識歸位。
坐在他右手邊的Spock,一動也不動,可Jim感覺得出來,對方的注意力也一直沒在那場華麗又狗血的表演上。
幸好,這些瘋狂的症狀在演出結束前便逐漸退去,他總算可以鬆一口氣。或許他該聽從Spock的建議,請Bones來一趟,可一想到自己登陸前,信誓旦旦與他保證絕不會出任何差錯,這攸關到一艦之長的承諾及尊嚴,他說什麼都得忍耐。
Jim可不想因為這一時的疼痛,失去之後好一陣子的人身自由。
「不知道上一次看現場表演的歌劇是什麼時候?幼稚園?還是中學?」
鏡子裡照映著一張比實際年齡還稚氣的臉,梳理整齊的金髮與乾淨光滑的下巴─雖然最近前者生長的速度有加快的傾向,但他依然是整齊與紀律的完美化身。
這裡是Terzan VII基地歌劇院的貴賓室,一到中場休息時間,Jim就馬上離開滿是高級軍官的包廂,溜進貴賓室的洗手間。
Jim用雙手拍打自己的臉,提振精神,用他那對遺傳自父親、總使眾人普遍關注他的湛藍雙眼,瞄向鏡子中站在他身後四步距離處的某人……其實他應該鑽進另一邊的音波浴間才是?如此一來,他的大副就無法像是他的影子一般地順利跟在他身後。
Jim從眼前的鏡中打量對方,Spock即使穿著統一規格的藍色制服,也無法掩飾他獨有、不存在於地球人種中的優雅,更別說他現在穿得是星聯的鐵灰色軍禮服。那玩意簡直是為脊椎硬得像鐵條的瓦肯人所設計,需要一絲不苟的莊重儀態,才有能力讓這套過於死板的衣服,不如它的顏色一般單調。
企業號的艦長絕不會向任何人承認,他的大副穿軍禮服比他帥這回事,太丟人了。
Jim輕吐出口氣,抓回自己竄到奇怪地方的思緒,對著臉頰再次拍了幾下。
……無論如何,接下來還有二個鐘頭的演出,他可不能吐在自己或隔壁的人身上。
「你依然感到身體不適嗎?艦長。」
Jim把一隻手撐在頸後,使勁搓揉,他早就打開襯衫領口,解下領帶,將袖子捲至手肘,小心翼翼地避免沾染到穢物。雖然過敏症狀在登陸前已有大幅改善,但不知為何來到這裡一直使他反胃,或許是那群惺惺作態的同僚讓他水土不服。
「只是看一場肉麻的歌劇,吐東西不會要我的命。」
「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,艦長。」Spock說。
「你也無視我的每一句話,中校。」Jim不悅地轉過身,直視Spock的雙眼回答。
Spock也盯著Jim,視線中不帶絲毫質疑及猶豫,「需要傳呼McCoy醫生前來此地嗎?」
艦長走向大副,把他的制服外套和領帶從對方手裡取回。當Jim踏進洗手間,才發現Spock一路跟在他身後,他朝對方抱怨,但瓦肯人始終不發一語,或答非所問。Jim索性把Spock當成人形衣架,反正他看來完全沒有使用此地的打算。
「行,只要你跟Bones交換。」他開始整理領子和袖口,套上領帶,差不多該回去包廂了,不然那群人大概又有新的八卦話題可說。「我相信他會很樂意為我放棄休假,來代替你參與這些不需要用腦思考的活動。」
「我並非有此建議的意圖。」Spock的雙手放在身後,這動作使他看來更嚴肅,像個冥頑不靈的老頭。「而且上司擅自調動下屬的休假時間,不合乎職業論理,也不道德,艦長。」
這番冠冕堂皇的發言讓Jim哭笑不得,他繼續整理身上的裝束,說:「所以你傳乎休假的醫生來這就是合乎情理,而我就是濫用職權?」
「你熱衷於解答問題。所以,請明示我,Mr.Spock。」
「首先,我請McCoy醫生前來的主要原因,是為了確保你的健康狀態。身為企業號的首席醫療官,無論身處何種環境,都必須以艦長的安全為第一優先考量。」Spock朝Jim的方向移動,站到他面前,無視對方與袖口的纏鬥,伸出雙手將他脖子後邊的襯衫衣領與領帶拉齊。
Jim發出了不知是表達感謝,還是被冒犯的咕噥聲。
「再者,Harriet Jenkinson艦長已經明確指示,迎接Barnett上將和其他星聯代表,以及陪同Duhovne外交使節團參與活動和宴席,並引導他們前往正確的位置,以上工作交由企業號的James T. Kirk艦長和Spock大副負責執行。」
「我很清楚,不需要再一次背給我聽。」該死,Spock真把那份流程一字一句掃進腦子了。
Spock的動作並沒有因為話被打斷而停止。
「顯然地,對方指名的企業號代表軍官,是你和我。」瓦肯人的手指從他後頸,一路順著衣領的折痕往前移動,最後停在Jim的襯衫領口,緊緊釦上第一顆釦子。接著,Spock開始調整掛在Jim脖子上,整體有些歪斜的領帶。
「而你意圖將我遣返回企業號,讓不適任的醫療官取代毫無過失、沒有任何異常的大副,嚴重違反此次任務的首項要求。你甚至罔顧McCoy醫生正處於難得的休假期間,單純為滿足個人精神上的需求,迫始他前來此地接替我的位置。」
Spock熟練地幫他繫好領帶,夾上銀色三線的領帶夾,而Jim的左手還是沒釦好右邊的袖子。
「我認為這就是『濫用職權』。」瓦肯人用肯定的目光審視Jim,貌似他的儀容終於能合格過關。
Jim側身看向鏡子,拉了拉領帶,現在的他看來也邏輯得跟對方沒兩樣,「Spock,我有時候會想,你若不是對我恨之入骨;就是愛我愛得要死。」
「這是大副對艦長的職責所在。」
Jim發誓從鏡中看到Spock的嘴角微微勾起,他有預感或許這次的談話能打開僵局。
「好一個又愛又恨啊,中校。」他笑著說,還好Spock的幽默沒有短路。「所以,這次你是單純對我執行任務的方式不爽?還是想跟我一起研究正規的冷戰遊戲怎麼玩?」
Spock將頭微微傾斜,Jim才不會被那種注視打敗。「認真回答我,Mr.Spock。」
「艦長。」
「怎樣?」Jim將身子移到Spock的面前,雙手環胸,朝對方挑眉。
那對褐色雙眼幽暗得看不見底,剛剛存在的某樣東西瞬間消失無蹤。「你的右手袖子沒扣好。」
「噢。」
Spock伸出手,停在艦長前方。Jim的藍色眼睛誇張地眨了一下,「你沒有話要反駁,是嗎?」
「離下半場演出還剩下6.4分鐘。」大副的回答平靜又冷淡,「請讓我協助你。」
Jim感到一股怒火從胸腔中竄出,他已經很少有那種突如其來、想要揍人的衝動,而Spock近來的改變,嚴重影響他的情緒退化到可悲的青少年時期。
瓦肯人對待工作方面的態度,一直以來都非常嚴格,不容許錯誤。Jim不知被糾正多少次,才養成按耐住性子,適應並習慣這種溝通方式。不過他們也培養出利用閒暇時間,一起下棋或討論有趣議題的論文,雖然次數並不頻繁,也足夠讓雙方逐漸了解彼此。無論Spock在工作方面的嚴厲,抑或私下的陪伴,Jim假定這些行為背後的動機,是對方為了完美執行大副的義務,並非出於自身意願。
或許後來的確衍生出一些真實存在的情誼,他算不出究竟花了多少時間,反正Jim從很早之前就不當Spock只是他的下屬。
一個難搞定又無情商的瓦肯人……他自己也很難相信,會如此迅速、無條件地信任對方,這可不是Jim Kirk的作風,更何況還是個無法調情的對象。
因為另一個Spock與自己融合造成的?Jim一直都不願這樣解釋。
那這個Spock到底費了多大的功夫,才肯承認和Jim之間的友誼?大概是因為他不小心死了一次。這悲壯的解釋讓Jim覺得非常合理,也非常戲劇化。總之,還好他如同童話故事中的主角一樣死而復生,否則就無法繼續他的深空探險,也不能享受這份得來不易的特殊友誼。
「Jim Kirk是個幸運小子」─媒體給他下的這句標語,好像還真有那麼點可信度。
然而,自從Spock半年前經歷過第一次Pon Farr後,Jim與他的關係就經常遊走在破裂邊緣。Jim很清楚,那瘋狂的本能不是Spock的錯,即使是血統純正的瓦肯人,都無法抵抗那股排山倒海般的狂躁。可對方似乎一直無法脫離那段陰影,難以從中復原。Spock把自己包裹在一個表面看似完美無瑕,但內部卻瀕臨崩潰的殼中,不許任何人接近,也不願踏出一步。這讓Jim十分沮喪,而且感到憤怒。他想讓Spock知道,只要對他有益的事,Jim都願意去做,因為他們是朋友,曾經拯救過彼此又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。
可惜Jim一次又一次地失敗,Spock依然什麼都不願意與他坦白。
「一個星艦的艦長不需要保姆。你可以先離開了,中校。」Jim嚴厲地說,撇過頭,他才沒空管那該死的袖子有沒有扣好。
Spock沒有移動,也沒有移開視線。
被一個尖耳朵雕像近距離瞪著,有時感覺起來...真的很糟。
咻一聲,洗手間的門打開了。
同款的鐵灰色軍禮服,顯示來者同為星聯軍官。肩章和手腕上的銀線,透露出對方的軍銜與Spock相同,一個黑髮灰瞳,身材與年紀都和Jim相仿的年輕人。
他是萊克頓號的大副,Gary Mitchell。
「Kirk艦長,Spock中校。」來者很有禮地向兩人微微點頭,「Jenkinson艦長要我來通知你們,請務必不要在下半場演出後才進入包廂。」
Jim努力將自己扭曲的臉扳正,無視Spcok,擠出一個招牌的笑容。「陛下還是那麼嚴苛,我真好奇你怎麼撐過來的,Gary。」
「這絕對沒有比我在追她的時候來得痛苦,Jim。」Gary Mitchell笑著回答,他的臉頰出現兩個淺淺的窩,Jim以前常拿這點揶揄他。
「我跟Bones都認為你哪天可能會死在她的裙下。」頓時許多回憶湧上心頭,Jim笑得更開心了。在星艦學院就讀的那段日子,是少數不會讓他想灌醉自己的記憶。「看著你還四肢健全我就放心了,朋友。」
「關於安全這點,我相信Mr.Spock也不會放任你為所欲為的。」Gray將視線轉向Spock說。
Jim瞄了瓦肯人一眼,Spock沒說話,只朝Gary點頭,姿勢已經回復成雙手背在身後,完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狀態。
算了,你要怎樣都行。Jim挫敗地想。
「可惜Bones不在。」他開始穿起鐵灰色的軍禮服外套,「或許我們可以趁晚宴結束後來場小型聚會。」
「Jim Kirk,你還是老樣子。」
「還是比你帥。有問題嗎?」
「就是學不會扣袖子。」Gary看著他的袖口直搖頭說,「我以前曾經懷疑過,你是故意弄不好,所以才老是要找人幫忙的。」
「真了解我。」Jim悶哼一聲,但語氣依然很愉快。他將穿進一半的外套脫掉,立刻把釦子搞定。「這可是一種特權,很可惜你失去它了,Mr.Mitchell。」
Gary無視Jim的調侃,彷彿已經習慣對方的回應,他走向門口,不忘叮嚀:「別遲到了,兩位。」
一對藍眼睛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,半晌不語。
大概是想把什麼東西趕出腦子,艦長用雙手把頭髮胡亂抓了一陣,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大副。對方的眼神空洞,但依舊凝視著他。
Jim感覺自己胸膛中的某處開始莫名地灼熱、躁動,一股前所未見的力量在悄悄醞釀,可能是他的身體自行進化出的過敏模式,也或許是注射Gethen疫苗造成的不知名後遺症。總之,他決定仿造他的大副,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。
------------
此次與Duhovne的外交任務,星聯總部全權交由萊克頓號的指揮團隊安排,雖然企業號是被對方艦長指名協助的星艦,但完全沒被邀請討論任何流程上的安排,這種以其中一方絕對主導的合作模式,十分罕見。選擇在Terzan VII上與使節團接觸的理由十分充分,除了位置得宜之外,該星球也十分接近Duhovne人的生活環境,但遠從數百光年外要求企業號前往,無視離此最近的其他聯邦星艦,這點著實讓人匪夷所思。
Jim猜這或許是Gary的主意。
企業號代表的座位,被安排於歌劇院三樓的東側包廂,與其他星聯軍官同坐,包括Barnett上將。而萊克頓號的指揮團隊與Duhovne使節團一起,被安排至西側包廂的二樓,想必是視野最佳的位置。由於此次任務被要求出席的只有Jim與Spock二人,所以艦長直接給全體船員三天的輪休假期。
Terzan VII是星際知名的遊樂聖地,讓所有人在船上枯等任務結束也太不近人情,再加上大副對此沒有表達任何意見,艦長就當作他也認同這項提議。
本來McCoy執意留在企業號待命,後來被Jim硬是拉來基地,除了提醒他是第一批的休假人員以外,更不准他帶著隨身醫療設備和研究器材來到Terzan VII。
可能是看在好友威脅利誘的份上,醫生難得沒有堅持己見,決定讓自己好好享受這久違的假期。
下半場的表演,Jim幾乎是在天旋地轉中度過。他與Spock並排坐在第二排的邊緣,第一排很明顯地是留給上將等級的長官,以及部分Terzan VII的行政官員,雖然包廂內最多只有20個座位,而且前後排距離寬廣,卻莫名地使他感到擁擠。Jim全身的感官不斷地向內壓縮、推擠,腦子如同浸水般糾結成一團,搭配歌劇時而強烈時而輕柔的歌聲與配樂,他覺得自己的腳像旋在半空中,被不知名的力量拉著衝刺。
但實際上,他的坐姿很完美,身體連一滴汗和一點顫抖都沒有。不過雙手死命揪著自己的長褲,掐住大腿,試圖用疼痛來讓自己的意識歸位。
坐在他右手邊的Spock,一動也不動,可Jim感覺得出來,對方的注意力也一直沒在那場華麗又狗血的表演上。
幸好,這些瘋狂的症狀在演出結束前便逐漸退去,他總算可以鬆一口氣。或許他該聽從Spock的建議,請Bones來一趟,可一想到自己登陸前,信誓旦旦與他保證絕不會出任何差錯,這攸關到一艦之長的承諾及尊嚴,他說什麼都得忍耐。
Jim可不想因為這一時的疼痛,失去之後好一陣子的人身自由。
作者碎碎念
這裡的Gary Mitchell設定跟AOS官漫裡不同,但依然是與艦長有著深刻的友誼。
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打什麼,想到什麼還會繼續補上。
感謝月行撥空幫我做BETA,親一個。